《Liar》12（正文完）
*破镜重圆，自行避雷
*前文见主页
*完结（2/3）没错最后一个是番外，等我睡醒了再起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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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许许多多关于感情的事，从来是过了这一村，就再没有这一店的。
就像魏无羡，哪怕他当初设想了再多的“等到”，再多的“以后”，可是，真的等到他有工作也有钱，渐渐不再被欠债的压力困扰，江枫眠和虞紫鸢完成任务平安归来、甚至是报复了那背后的势力时——却猝然惊觉，原来，蓝忘机已经被他丢在一旁这么久，久到简直像珍藏的心爱纪念品，就算能够擦掉蒙在上面的灰尘，也已无法让褪去的颜色焕然如旧日。
后来，他把过去变卖掉的东西都一一买了回来。但是，逝去的时间，断掉的联系，这些，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不可能追回了。
有一段时间，魏无羡觉得很茫然。有时候，他会把和蓝忘机的有关的那些东西找出来看看，小时候互送的礼物，几年前的聊天记录，不管过多久，仍然能够拂动他的心绪。现在的蓝忘机还算他的男朋友吗？如果不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分手；可是，如果还在一起的话，又怎么会连要和对方说些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呢？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上去告诉蓝忘机自己当初的经历，又有什么意义？
蓝忘机是个那样沉默又有礼的人，也许，连分手也是这样默默的，顺水推舟，不愿给人难堪吧。放下的旧情突然冲进现下的生活里诉说往日恩怨，这种事，魏无羡想想，自己都觉得尴尬突兀。
那时候，他大概有些害怕，也大概还有些希冀。他心里大概是还在等的，等蓝忘机回来，或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是某一个预示着转折的契机。
只要有那样一个契机，他就会有勇气再向前一步。
……
当时，魏无羡以为自己不可能再等到。
但现在，这遗失的契机，和五年阴差阳错的光阴，就握在他手中。
这个魏无羡过去的家，与蓝忘机出国前记忆里的样子相比，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可能还不至于说是“家徒四壁”，但也绝对相差不远：屋子里稍微大件一点的家具都被搬走，显得空荡荡的，曾经精美的墙纸和浅色的地板上残留着油漆留下的鲜红痕迹，环视四周，举目只有满地大大小小的纸箱、纸盒、纸袋，到处都是散乱的像是文件的东西，和没有拆封的快递。泛黄的窗帘寂寞地卷着外面的光线，虽然实际上地上的灰尘并不特别重，看上去像是进行了定时清理，但那种久无人居住的冷清和颓败就像给这房子蒙上一层薄薄的灰败气息，连空气中仿佛都充斥着不知从何而起的、腐朽的淡淡霉味。
从今早匆匆坐上飞机时起，魏无羡就一直有些神思恍惚。
而现在，那种散乱的恍惚在他脸上凝聚，慢慢的，从眼睛里开始，变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怔愣。
那个袋子实际上就扔在非常显眼的地方，显眼到，蓝忘机几乎一进屋便看到。其实，魏无羡也未必没有看到，但他蹲下去后，还是象征性地翻了翻周围的纸张，拨开了周围的纸箱纸盒，直到它旁边的所有东西，都被挪到更远的地方。
盯着它看了很久，魏无羡才慢慢拿起了那个纸袋，取出绒布套时，他的双手几乎一阵痉挛，而把那枚与蓝忘机同样的银戒捏在手中时，即便是风中残烛老人的手指，或许也不会比它颤抖得更厉害。
仿佛被人定在原地，魏无羡整个人全然呆住了。
半晌，他忽然脱力般坐下去，被蓝忘机揽进怀里。
随着动作，两人身周扬起了一阵浮尘。蓝忘机紧紧环住他的腰，看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握紧的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在魏无羡耳边喊道“魏婴”，又过了半天，魏无羡才松开了手。
他笑了笑，但那笑容看起来非常难过。不知多久后，魏无羡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对蓝忘机说：“那时候，经常有人来这边要债闹事，我就让姐姐他们搬了出去。但是搬出去以后，他们还是不停往这里寄欠条、账单，诅咒信……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人收怕惹麻烦，所以我拜托了邻居，就说是本人，无论是什么东西，收了以后就扔过来不管了。”魏无羡看了看周围，声音渐渐变低，像树枝劈开的锦帛，“这房子已经好些年没人来了。”
即使感情深厚，但这样的房子，到底是有些晦气。而且出了那样的事，邻里间也议论纷纷，自然不适合再住。一时半会儿，江家人想不出如何处理才好，于是就这样和里面的东西一起丢在了那里，不管不问，一晃便是好几年。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
如果……
造化弄人，这就是说，它总会让人错过自己最不应该错过的东西。
这些年来，有过那么多个如果，可是它们却都没有发生，时至今日，偏偏是这样一个结果。
魏无羡转身抱住了蓝忘机，静静过去许久，后者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连带着那枚戒指一起，牵到自己的脸侧，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的鼻尖抵在魏无羡发间，如同叹息般轻忽，又如同誓言般郑重地说：“我在。”
戒指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时他只不过想挽回而已。
过去也不会是最重要的，因为从今往后，任何魏无羡需要的时候，他都会在他身边。
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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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蓝湛，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门旅游，”魏无羡伸出手，几朵薄薄的雪花，轻飘飘地化在了他的手里，“结果第一站就是回母校，真没情趣。”
他手里一片水迹，冻得都发红了，自己还觉得没什么，只顾对着蓝忘机笑。蓝忘机只得无可奈何地把他的手牵过来，擦得干干净净，并且握在自己的衣兜里不放出来了。魏无羡眨眨眼，呼出一口白气：“北边的冬天真是冷得快，这么早就下雪了。”
蓝忘机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淡声道：“既然知道冷，就多穿一点。”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就加衣服。”魏无羡嗯嗯答应着，伸手把伞柄又推了回去，“不要再往这边歪了，你看你半个肩膀都快露在外面了。”
学校几乎还是从前的样子，八年过去，也无非就是当年的小树苗长高长大，塑胶跑道明显地翻新过，A教学楼下种的枫树，和B教学楼后种的银杏，各匀了对方一半罢了。
校门口的保卫大叔变老了，已经不认得当年这两个与他打过许多次交道的学生，魏无羡也没有提醒他。但操场边的那堵小围墙，还是和那时候一模一样，魏无羡试了试，觉得自己现在单手就能翻过去。
正是上课的时间，这样的雪天，户外的体育课程也都取消了，一路走来，基本看不到在外走动的人，整个操场都是他们的。魏无羡在高低杠旁边转悠了好几圈，突然掬起一捧雪，在上面堆出了一个小小的球，他发现它居然立得稳，于是就开心地喊蓝忘机：“蓝湛蓝湛，你快过来陪我堆雪人！”
蓝忘机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递给他，魏无羡说：“给我了你怎么办？”
蓝忘机：“无妨。”
魏无羡道：“算了算了，手冻了可是很麻烦的。”说着，从他那里拿了一只过来，“还是一人一只吧。”
蓝忘机却说：“一人一只，如何堆雪人。”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配上这孩子气的话，格外可爱，魏无羡呆了呆，忍俊不禁，戴上一只手套，给他戴上另一只，然后把他的手拉着，放在自己垒起的雪块另一边：“就这么堆。”
蓝忘机目光迟疑了一秒，就在这一秒里，魏无羡凑上前，亲了他一下。
……
临近中午，两个人沿着学校里的小道慢慢往回走，脚踩在积起的细雪上，偶尔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衬得此情此景，分外宁谧。
魏无羡眯眼望着头顶松针上的积雪，忽然哂道：“以前回忆的时候，我总觉得高中的时候有趣，但后来回来过一次，又发现原来也没什么意思。”
蓝忘机看向他，魏无羡对他一笑：“可是现在跟你在一起，又感觉很有意思了。”
但凡学校外面，都必然会有美食街，没有美食街的学校，那简直就不叫学校。
像魏无羡这样的人物，高中时期，自然也是经常混迹在这里的。但此时此刻，他把蓝忘机拉进的，却不是那时候经常光顾的任意一家。
“之前我来的时候，发现新开了这家面馆。”他抽出筷子，递给了蓝忘机，“挺好吃的，面条特别筋道，汤也香，料还足，我上回边吃就边在想，可惜了，要是蓝湛在就好了，那我一定要把他拉过来。你这个人啊，不是跟我在一起，能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
还不到中午放学的时候，面馆里只有他们一桌，魏无羡眉飞色舞地说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四十岁左右、围着围裙的女人走过来，把托盘上的两碗面放到他们面前，身旁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抓着她的衣摆，好奇地望着两人。
那女人笑着对魏无羡说：“又来照顾我家的生意啊。”
魏无羡有些惊讶：“老板娘还记得我？”
蓝忘机对两人点头，老板娘带着女儿顺势坐到了旁边桌上：“怎么不记得？连我丫头都还记得呢，平平说是吧？”
叫“平平”的小姑娘对着魏无羡羞涩地一笑，娇怯怯又好奇地问：“哥哥，你把你喜欢的姐姐追回来了吗？”
闻言，蓝忘机望着魏无羡的目光微微一凝。老板娘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女儿开口就问这种问题，在平平头上拍了一下，嗔道：“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又对魏无羡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乱说话了，平平，快给哥哥道歉。”
平平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对不起。”
魏无羡笑着在她辫子上摸了一下，他看了蓝忘机一眼，低下头，迎着小女孩期望的目光，认真道：“谢谢你，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吃完面回去的路上，蓝忘机几次欲言又止。
到后来，魏无羡都看不下去了，他转了个身，拉住蓝忘机的手：“你是不是想问那个老板娘和平平的事？”
蓝忘机没回答，魏无羡想了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不过是因为回学校的那天太冷，而从学校里出来时，他的心情又太失落罢了。
热腾腾的面汤，氤氲的白雾，热情好客的老板娘，这一切，让他突然有了一种类似于多愁善感的、想要倾诉的渴望。在讲述的过程中，回忆那个人的一点一滴，想象如果此时此刻他就坐在自己对面，会是什么样子。
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因为太好了，才会让他牵肠挂肚这么多年。
就算分开了，他依然是很好很好的。
有时候，因为实在寂寞，对着陌生的人，反而更加了无束缚吧。
听他说这些时，蓝忘机的眼中，不由浮起了一丝奇异的神色，不知不觉间出神。
魏无羡：“蓝湛？”
蓝忘机垂下眼睫，注视着他，忽而轻轻一笑，如同雪光，照亮了魏无羡的双眼。
他如同每一个被美色所迷的人那样，立刻扑了过去，不顾蓝忘机手中的伞掉在地上，用力地抱住了他。
“二哥哥，你刚才在想什么？”魏无羡质问着，转而又变成撒娇，“再笑一个，再笑一个嘛给我看！再笑一个……”
蓝忘机低声道：“没什么，不过是……”
不过是想起了当年在异国的雪夜，想起看戒指花纹时，他告诉对方，订做它们，是要送给自己心里最好的人。
何其相似的情景，仿佛命中注定。
他捧起魏无羡的脸，渐渐呼吸相闻，那所有之后的话，都湮灭在唇//齿//交//缠间。
四下万籁俱寂，唯有簌簌雪声。
此刻时光恰好。
FIN
我上一次这么拼好像还是去年写七夕贺文……
明天（其实就是今天）尽量把番外赶出来吧，会做一条合集lo，包括01-05的内容，番外（1）以及后记
